aflatoxins

[异客x流明]掌灯

小闹铃吱哇乱叫。

艾利奥特翻身坐起,头皮一痛,险些被拽倒。他从短暂恍惚中理出了一点头绪,熟练地摸着自己的长发,把发蓝的发尾从另一个人手里拽出来。

在他身侧,阿戈尔人均匀轻缓的呼吸被打乱,从深浅交杂的碎发下睁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。

“艾利奥特,”他微笑着说,“早上好。”


前一夜。

流明在深夜登上本舰,他如今对认证流程熟悉得像穿衣吃饭,从值班人员收到登舰请求到他出现在宿舍区,仅仅只用了一刻钟。他穿过铺着柔软地毯的走廊,这些来自哥伦比亚的机械织物将他引到某扇紧闭的门前,手指拂过金属门上嵌着的姓名,流明几乎已经看见那个伏案的背影——或许穿着雪白的睡袍,或许没有,但无论如何,肯定会有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。

他用自己的工牌刷开了这扇门。罗德岛人员成分复杂,每个月,后勤部为人员住宿的安排不知道要开多少会。驻舰的、临时的、禁止接触的、需要监护的……流明是“临时的”那一部分,本该登记归舰时长,住进由后勤部抽调的机动宿舍。

那种整洁的制式单人单间,房间里的一切都是统一配发的,如果有需要,可能会根据干员的特殊需求调整一下房间温湿度和照明亮度。但无论个性化选择多到什么程度,都不至于像他现在所处的地方这样,点点滴滴都是某个人的生活痕迹。

一把拉开的座椅,靠着不算大的工作台,台面上随手散着若干图纸;潦草叠好的床铺,枕头边还扔着一副无框眼镜,他的视力出现问题了么?流明的视线落在角落里悬挂的一盏小夜灯上,房间里没有他想见的人,只充斥着这盏灯幽蓝的光芒。

那是他亲手做的照明单元,送给了艾利奥特。


房间的所有者本人正坐在工程部某个小组乱七八糟的工作间里。

“异客先生,”菲林女孩小心地看着椅子里的男人,“容我提醒,您已经四十六个小时没休息了。”

黎博利简短地“嗯”了一声,视线没动,人倒是动了——他换了个姿势,把厚厚的演草纸丢在膝盖上,复又沙沙地画了起来。他手里那一打纸上画着很潦草的设计图,全都是一个模样,他好像被卡在某个细节里,改来改去始终没得到满意的结果。

女孩大着胆子继续说:“您的责任医生是嘉维尔医生,再有两个小时,她就会收到警报。到时候……您可能会被,呃,暂时没收工作权限。”

异客耷拉着的耳羽抖了抖:“我会在警报响起前休息的。”

一副就不挪窝的样子。女孩只能作罢,她已经做完了全部能做的,毕竟这个人算工程部半个金主,森蚺小姐多次指责他的设计太过大手大脚,完全不考虑零件的损耗,甚至是整个机械的使用寿命,但由于近来工程部采购的预算都是他出,也没有人真的去干涉他什么。

给钱才是硬道理嘛。

“剿灭委托的需求很急,”异客忽然开口了,“博士需要委托方的资源,我们要尽快,比起季度合作伙伴的流失,偶尔熬夜不算什么。”

女孩惊讶地看着他,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解释,异客还想说什么,就听见她脱口而出:“嘉维尔医生才不管这些,她只会把你塞进医疗舱关三天三夜反省……”

更多恐怖的描述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响动打断,异客从一堆设计稿下面掏出了自己的移动终端,某个模块的警报被触动了,这个金属盒子现在叫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。

“咦,这是最近卖得很好的‘baby妈咪找找乐’附加模块吗?异客先生,你养了兽亲啊。”

“……什么?”异客转了四十六小时的脑子忽然卡了一下,“这是……”

这是他自己做着玩的家居监控设备,前不久似乎是分享给了可露希尔,后来还收到了她打的一笔专利费。

“大家都很喜欢它的二代热感捕捉系统呢,你知道大家会养一些小体型的宠物,钻进缝隙里就很难找。”女孩兴致勃勃地介绍道,“听说研发中的三代还会附赠定位芯片,可以给宠物皮下注射,这样就完全杜绝了宠物瞎跑丢掉的事。”

三代定位芯片已经投入使用了。异客在心里想,他终于按掉了警报,终端呈现出来的影像里,芯片定位的蓝色光点,正静止在他的房间。

甜蜜的警报,不是吗?


流明陷在柔软的床铺间,周身全是另一个人的气味。放在平时,流明经常会腰酸背痛地在这张床上醒来,少部分是因为人,大部分是因为床。它实在是太软了。可能是黎博利天性如此,无论在什么地方居住,床铺一定要厚厚的软软的,好像他们的骨骼都更加易碎似的,必须慎重再慎重地对待。不过长途跋涉后的流明今天格外享受,被裹在布料里的四肢像缠着水流,体重带来的挤压感甚至让他有种浸在深海里的错觉。

异客进门时,看见的正是他抱着被子呼呼大睡的样子。阿戈尔青年头顶一缕过长的头发蜿蜒在枕头上,脑袋却不知道埋在哪里,揉成一团的被子末尾,只露出一双叠在一处的、赤裸的脚。

他的视线钩子似的探进被子里,形状分明的脚踝上方是线条流畅的小腿,乔迪的小腿又直又长,每一寸都是他亲手丈量过的。他向来对尺寸很敏感……所以他清晰地记得那条肉色的疤痕有多长,握住那只脚踝向上摸索,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完它。他都知道。

流明的膝弯很敏感。倒不如说他一双腿都很敏感,稍微一碰就慌张地并到一起去,像僵直尾巴的小鳞兽。因此他总是把腿裹得严严实实的,缺乏日晒的大腿十分苍白,但阿戈尔偏低的体温很容易被引燃,血管里奔涌的血液会在他的大腿根制造出一片旖旎的粉色,那时候的他会看上去格外热情,两条腿也会悄悄打开,在外力的指引下乖顺地缠在某处——一般是艾利奥特的腰上。这个时候往往会有更柔软的东西贴在他的胯下,唔,可以说是乔迪全身上下触感最好的地方,他的两瓣屁股。沿着股缝稍微一揉,阿戈尔青年的一双手也会探上来,抱着他的脖子索吻。实际上是羞于直视他的双眼,如若艾利奥特不肯让他亲吻自己,他就会横一条小臂在眼前,把那双蜂蜜似的眼睛遮住,并且在之后更激烈的情事中溢出一些眼泪。

是不是阿戈尔人体内的水都要多一些?

艾利奥特没有见过大海。萨尔贡漫漫黄沙深处也有水源,但它们要么是飞流直下、凶猛无匹的瀑布,要么是暗藏危机,长满蛇鼠虫蚁的水潭。他不知道还有这样柔情的水,飞鸟掠过,只惊起阵阵温和的涟漪。

萨尔贡在他身体里焚烧不止的那场大火几乎把他烧成了一把灰,而乔迪在最后一刻保住了他一点生机,而今似乎还要润养他,看看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上是否还能演替出新的群落?

他摇了摇头,向床铺走去。


艾利奥特在枕头下面找到了乔迪毛茸茸的脑袋,把他从被自己闷死的未来里解救出来,顺便去收拾了一下自己。等他再回到床边时,乔迪又把头塞进了枕头底下,也许是灯光太亮了,艾利奥特关上了所有的灯,在满室幽静的蓝色里,执行了自己严密的计划。

应当从小腿开始。他抚摸着温热的乔迪,拇指缓慢地揉过那道伤痕,这是一道旧伤,来自于乔迪某次突发奇想的活泼调皮,艾利奥特在它的基础上又添了一丝新的痕迹,“baby妈咪找找乐”的三代芯片,正潜伏在这道伤痕之下,使乔迪无论是在伊比利亚的审判庭内,还是在罗德岛的舰船里,他总能在需要的时候确认乔迪的位置。

这种“需要的时候”并不多,甚至几乎从来没有,但艾利奥特仍旧不想去思考,在他给药物作用下熟睡的乔迪装芯片的时候,心里到底在想什么。他并不善于剖析自己,他也不能。他只能一直忽略。

就像现在,他只抓住了心底转瞬即逝的愉悦,手下熟悉的触感像是鼓励他继续下去。乔迪的睫毛动了动,他似乎在做什么凶险的梦,被灯光映得发蓝的两条腿绞在一起,脸又想往才拿开的枕头下躲。

艾利奥特没给他这个机会,一只手遮住他颤动的眼睛,另一只手依然在他紧实的双腿上游走。这次回来的乔迪发生了一些变化,他在审判庭得到的锻炼并不只有知识性的,也许审判官们还给他进行了体能特训,他绞紧的大腿已经有了一些隐约的线条,艾利奥特几乎爱不释手,沿着大腿一路揉上去,轻轻掌握垂在一侧的性器,用自己的膝盖去逗弄它。他穿着那件乔迪预想之中的睡袍,雪白的,被顶起一点弧度,缓慢而色情地蹭着乔迪尚且蔫头蔫脑的家伙,睡梦中,它给出了相当积极的反应,艾利奥特这才意识到,是乔迪先钻进他的被子里,并且把衣服脱了个干净。

……我是被捕猎了吗?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他抛诸脑后,取而代之的是汹涌而来的兴奋,他低下头去亲吻乔迪,手绕过颤巍巍抬头的性器,挤进微微潮湿的股缝,浅浅按压着那个紧窄的入口,手下的人下意识挣扎起来,那张脸上出现了熟悉的为难,眉毛可怜兮兮地垂着,不出他所料地泛起一片红晕。

那股在血管里奔流的欲望不仅点燃于乔迪的身体,艾利奥特早就硬了,他咬着乔迪淡色的、冰凉的乳头,把带着老茧的指节用力送进去,随即听见一声从胸腔里传来的、闷闷的惊呼。

“谁……唔,艾利奥特?”

乔迪吓了一跳,脑子还没从被恐鱼撕咬的梦里挣脱出来,立马就坠入了高热的情欲中。他发现自己异常兴奋,蹭在睡袍上,还能看见一片暗色的潮湿。 他从没因视力而如此困扰过……但很快困扰他的不再是他锐利的眼神,而是来自爱人凶猛的热情。艾利奥特终于把食指送了进去,乔迪难以自控地夹着他的手指,试图在他的舔舐下慢慢放松。

但他们实在太久没见了,久到乔迪已经不太适应这种接触,久到艾利奥特无法再忍受循序渐进的过程。

一串细碎的呜咽从乔迪的唇边落下,他的额头上满是细汗,一半是热的,一半是疼的。

“没事的,没事的。”他发紧的喉咙里蹦出单调的词语,一边轻柔地拍着艾利奥特的背,“你可以……做……呜!”

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急剧收缩,失去焦距,爱人的脸在眼前变得模糊,唯有后穴里灼热的性器无限地昭示着自己的存在,他紧绷了一瞬,立马脱力地坠下来,那一下破开了他的灵魂似的,乔迪大口大口地喘着气,眼泪失控地朝外涌,又被人一点点舔吻掉,只在眼角留下了一丝痛苦的水迹。

艾利奥特认真地看着他流泪的样子,失焦放空的双眼里完全地倒映出自己的模样。乔迪总能兼容痛苦,无论是别人的,还是自己的。说来奇怪,明明不擅长医疗源石技艺,却总能够把迷失在混乱战局中的伤员顺利地指引回来,艾利奥特习惯在阵型后方指挥机械作战,因此经常能在完美的视野里看见流明穿梭于危险的前线,隐藏自身,救助他人,他总说自己弱小,却又的确实实在在做到了。

而此刻他也是如此,明明哀哀地小声说着“我不行”,后穴却亲热无比地吞咽着自己的东西,两条腿也熟稔地缠了上来。艾利奥特托着两团柔软的臀瓣,它们已经完全打开了,乔迪嫩红的后穴绷得很紧,抽送间溢出泛白的泡沫,把两个人都弄得湿淋淋的。艾利奥特揉弄臀肉的手指也沾湿了,他随手擦在床单上,俯下身把躺在床上的阿戈尔捞了起来。

乔迪额头的碎发完全被汗打湿了,他迷蒙地看着爱人,发红的眼睛微微睁大,露出个询问的表情。他的问题永远是绵软的、没有攻击性的,早在他们认识不久的时候,他经常会来请教机械制造方面的问题。流明的问题很多,但异客从未感觉到任何不耐烦,他那时就是这样,诚恳的、认真的……问“接下来要怎样计算”和“接下来要怎样操我”的表情并无不同。

艾利奥特惊喜地发现自己竟有些迷恋这份稳定。他就像一座亘古不变的灯塔,无论你在哪里,抬头总能看见他温柔地坚持在前方。

乔迪乖顺地背过身去,在艾利奥特的注视下,慢慢吞下那根撕裂过他的凶器。他或许还有些痛,漂亮的肩胛骨在皮肤下游移,汗水沿着脊柱流下,他小心地调整着呼吸,艾利奥特甚至能感受到他后穴里规律的收缩,像是小口啜饮着甜蜜的琼浆,又像蜻蜓点水般的戏弄。

被捕猎的感觉又诡异地浮了出来,艾利奥特扶着阿戈尔青年漂亮的腰,如愿以偿地听见了他颤抖着的呻吟,他半蹲在爱人的身前,两只手不知所措地摆着,本能抗拒着撑在身前的屈辱姿势,可向后撑着、完全坐下去的深度又令他心中警铃大作。艾利奥特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时间,阿戈尔被点燃的体温与柔软的内壁短暂地夺走了他的理智,他轻巧地送着腰,乔迪就不得不跌坐在他身上,猛地扬起头,把紧绷的下颌线与脆弱的咽喉一同暴露在来自海洋的微光下。

艾利奥特的小腹被他甩上了一串汗水,乔迪断断续续地呻吟起来,字不成字、句不成句地拽着他的睡袍哽咽。

艾利奥特很有耐心地应答着他,乔迪叫他:“艾利奥特……”

他应道:“嗯。”

乔迪急促地喘息起来,手把床单拧出深刻的褶皱,他在艾利奥特稳定的抽送中说:“我……我爱你。”

艾利奥特也罕见地、轻柔地回答:“我也是。”

乔迪像是到了崩溃的边缘,又好像是快感的巅峰,这两者总是令人难以分辨,他嘶哑着嗓子,每个字都变了调,肠道痉挛似的拧搅起来,颤动的腰被艾利奥特死死焊住,他只能绝望至极、甜蜜至极地喊着艾利奥特的名字,将精液洒在黎博利的睡袍上。

他的爱人凝视着他高潮后疲惫又甜美的眉眼,那总是低着的眉梢带上了性爱的粉色,性器从后穴里滑了出来,乔迪正要坐回去,一只手伸过来,艾利奥特抚摸着他的头发,把额发撸上去,攥在手里,露出他光洁的额头。

这个暗示被乔迪轻易破解,他笑了笑,跪在艾利奥特的腿间,低下头,轻巧地叼住了方才在自己体内肆虐的东西。

这副唇齿……接吻的感觉柔软潮湿,乔迪会舔他的舌尖,舌尖追逐是他们两人之间常见的戏码。可换了个地方的乔迪却没有那么温和了,他生疏地收着牙齿,用被咬得嫣红的嘴唇掠过每一寸褶皱。那肉套在他口腔里一时紧,一时松,艾利奥特看见那烂红的前端出现时,电流就顺着冒出液滴的小孔一路流向脊髓,他的东西涨着,不住地向上跳,顶着乔迪的上颚,有时戳到柔软的喉头,出入口被他的性器占着,合不上,那呛咳的声音就从唇角随着唾液一同溢出。

乔迪行止一直带着静水一样的温柔,而艾利奥特终于涉足了他水面下暗藏的漩涡。阿戈尔青年认真地吮着爱人的性器,这一本正经的模样让艾利奥特有些哭笑不得,但他并没能走太久的神,因为乔迪认真的劳动卓有成效,黎博利的呼吸紊乱了,慢慢变成喘息,他抓着乔迪深蓝的头发,把他的脸按在自己的胯下,这种深度令他反射性地干呕起来,可艾利奥特并不打算放过他,几轮抽送后,抵在他口腔深处痛痛快快地射了出来。那一瞬间,乔迪下意识地屏住呼吸,任由爱人的气息充斥在自己身体里。

艾利奥特高潮过后懒洋洋靠在床头,从抽屉里捞出一只深色的容器,看不出原本的作用,但它现在被临时征用成乔迪的垃圾桶了。

他扭过头,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双柔软的、沾着少许精液的嘴唇。

“唔!”

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极近的那双眼睛,流淌着蜜糖的双瞳里,泛着掩饰不住的笑意。乔迪亲吻他,含着新鲜的、他自己的东西。

“又长大了一点。”艾利奥特一边分享着爱人唇齿间的气息,一边色令智昏地在心里想,“伊比利亚教得很多。”